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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你們相信命運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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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你們相信命運嗎

諸伏景光的驚訝沒能維持很長時間,因為接下來幾份文件透露的信息直接讓他大腦當機,無法思考。

組織就像一灘散發著惡臭的汙水一樣無孔不入,名下的產業幾乎活躍在社會的每一個層面,不論是教育、醫護、生活還是什麽,幾乎每個領域都會有組織的產業在其中,幾個主要的核心成員明目張膽地生活在陽光下,演員,企業家,政治家,教育界學者,如同空氣一樣滲透著日本的整個社會。組織的勢力已經強大到無法想象,短短三十幾年的時間,組織從一個割據一方的小勢力發展成了覆手遮雲的龐然大物。

看似他們在對經濟發展做著巨大的貢獻,但是他們實際上是一只毒蠍,耐心地蟄伏著貪婪地等待時機咬下鮮血淋漓的一塊血肉。

當然,這並不意味著組織已經決定了日本的命運,但不可否認的是,如果強行剿滅組織,對國民經濟帶來的將會是毀滅性的傷害。

這並不是最嚴重的,最可怕的是組織的手確實伸到了政界,警視廳裏,真的存在組織埋伏的臥底。

諸伏景光想不明白,組織究竟想幹什麽,難道他們要掌控整個日本嗎?

隨著最後一個文件夾的打開,兩人都徹底楞在了原地。

“不是吧……”諸伏景光喃喃道,他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,聲音透著不敢置信的顫抖,“他怎麽會?”

松田陣平幾乎一瞬間握緊了拳頭,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一行刺眼的文字——

四玫瑰,萩原研二,加入組織七年。

屏幕上俊美的半長發青年目視著鏡頭,臉上是無比熟悉的笑容,但是在過去能讓人感到溫暖和安心的笑容在此時卻顯得詭異起來。那雙栗紫色的眸子失去了溫度,冰冷而沈默地註視著鏡頭,只是看著就讓人心裏發怵,驚出一身冷汗。

附件是四玫瑰的任務記錄,瀏覽過後,他們發現他的手上似乎已經沾滿了鮮血。

“我聽說過四玫瑰”諸伏景光聲音有些沙啞,“殘忍,冷漠,笑裏藏刀,幾乎沒有任務目標能從下手裏活下來。”

還有,幾乎毀滅人道的審訊手段,大名鼎鼎的犯罪天才。

四玫瑰太罪惡了,罪惡到即便是組織裏的人都能毫無心理負擔的罵一聲“殘忍”,在他面前,似乎所有窮兇極惡的罪犯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他的所作所為,而他本身也從來不介意這些,反而任由這種傳聞傳播,同時,他還不時做出一些行動來,似乎就是為了證實這些話並不是謠言。

囂張,目無法紀,這是諸伏景光聽聞四玫瑰的事跡後對他的第一印象,瘋狂,心狠手辣是在逐漸了解後對他的補充印象,總之,諸伏景光對此人就沒有一個正面印象,因此即便是有謠言對四玫瑰的描述十分符合他的警校同期,他也從來沒有將兩人聯系在一起。

不可能啊。

太陽怎麽會被黑暗吞噬呢?

萩原研二向來是個內心通透強大的人,如果非要說,他就是有著太陽一樣穩定的內核,諸伏景光甚至想過,哪怕是他丟失了自我,萩原研二也不會動搖一分一毫——他曾經也想過公安為什麽不征召萩原進行臥底任務——這樣的人是不會放任自己走向黑暗的。

“我進入五年,經常能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事跡,但是他一直在國外活動,我從來沒見過他。”

因此一直都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同期。

松田陣平一直沈默,到了這時開了口,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:“沒見到也好,不然危險的可能是你。”

他關掉文件,眉眼隱藏在陰影底下沈默幾秒,隨後他擡起頭,方才的脆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,他冷靜道:“我敢肯定,這不是他,或者說,這不是真正的他,組織可能也對他做了什麽實驗,總而言之現在四玫瑰的行為絕對跟他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
都是組織的錯。

一定是組織給萩原研二洗腦了。

諸伏景光頓了下,顯然也讚同他的想法,但是他遲疑道:“那接下來的行動?”

“……”

“沒辦法,來不及了。”

四玫瑰是警方行動中必不可缺的一環,他們沒有時間去重新計劃一個新的或者是比這更好的方案了。

諸伏景光也明白這個道理,他嘆了口氣:“總之,先把這些資料上交吧,潛伏在警察中的老鼠是時候該揪出來了。”

松田陣平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,看著電腦屏幕有些發楞。老鼠,這種形容真是好久都沒聽過了,那個人之前常常掛在嘴邊,跟組織撕破臉皮後就再也沒提過,這麽一想,他是不是怕把自己也歸到這裏面。

他嘴角不知不覺掛上一抹笑,而眼中又帶著些惆悵。

所以琴酒到底去了哪裏呢?

他的表情沒有掩飾,全然落進了諸伏景光眼中,他嘴角微抽,無語至極。

但是有個事情他還是想不通,只是幾分鐘而已,松田陣平現在身上完全沒有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了,但是他敢肯定剛才那種危險的感覺並不是他的錯覺,有一瞬間松田陣平絕對帶給他了一種無可比擬的危機感,一種跳出規則的被野獸盯住的危機感......

第一反應就是松田陣平也被組織洗腦過,這個想法很正常,組織不是傻的,能查到松田陣平的信息,他們也絕對不會對一個警察放松警惕,即便他已經奄奄一息,按照組織的手段,他們自然是將光明正義的警察洗腦成麻木不仁的罪犯,讓他們用維持正義的雙手去沾滿鮮血,讓他們親手毀掉自己最重要的東西,然後看著他們信念崩塌,陷入地獄,正如萩原研二那般。

但是,諸伏景光看向松田陣平的眼神中落了一抹探究,松田陣平是如何擺脫了組織的洗腦呢?

就在這邊緩慢卻有條不紊地開始進行布局的同時,琴酒和沖矢昴也終於到了目的地——目黑川。

到達目黑川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。

多日的小雪將城市描繪的素白,但目黑川是個熱鬧的城市,無論是哪個季節,夜間都有著米花町沒有的快活和輕松自在。

沿路光禿禿的櫻花樹上纏繞了密密麻麻的櫻燈,隨著霓虹一同亮起,粉色照亮整個世界,是不同於春日的絢爛,目黑川沿岸有街頭表演,搭著擡子,小有名氣的樂隊在上面演唱。

他們要找的地方就在目黑川的盡頭,目黑川逐漸變得狹窄,相鄰的目黑區和澀谷區仿佛就要在這裏融合,那裏有一棟不起眼的小木屋,就坐落在一顆粗壯的櫻花樹下。

這裏從來都沒人光顧的,直到今天,門口來了兩個高高瘦瘦的青年,以兩人的身高站在小木屋前,一下子襯得小木屋矮了很多。

沖矢昴的鏡片上蒙上了一層霧氣,白茫茫的遮住了所有視線,他幹脆摘下眼鏡放進口袋,拿出地圖來對比了一下,“他說的地方應該就是這裏。”

琴酒點點頭,上前敲響房門。

時間回到兩天前——

“合作?”琴酒嘲諷地嗤笑一聲,冷然地盯著懟到面前的木倉,“我可沒感受到你的誠意,難道這就是你跟人合作的態度?”

沖矢昴沒說話,但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。他冷靜地觀察著坐在對面的男人,在他的種種特征都與組織裏的傳聞對應上之後,他終於確定了面前這個人是誰。

四玫瑰,組織傳聞中的犯罪天才,危險程度不在琴酒之下。

但是四玫瑰說的話又很有趣——

“好久不見了琴酒,敘舊的話暫時不多說,我知道你跟Boss的協議,也知道你究竟是為了什麽,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?”

“合作?”琴酒並不將抵在自己內心的冰冷放在眼裏,他像是在質疑四玫瑰的腦子出了問題,“你終於瘋了?”

琴酒冷靜地掃視過車內的情景,四玫瑰一個人毫不客氣地占了一半的空間,地上躺著兩個昏迷的倒黴蛋,一看就知道這是誰幹的好事。

“瘋了嗎?”四玫瑰笑了笑,“可能吧。”

他收回木倉,動作十分放松地後仰倒在座椅上,如果不清楚情況,還以為他們只是在閑聊。

“現在有沒有瘋我不清楚,我只知道如果我繼續待在組織裏我一定會徹底陷入瘋狂的。”

四玫瑰隨意道,語氣很平淡,甚至都沒有以往的纏綿悱惻,只是如一潭古井,死寂冷漠。

“我玩夠了,我知道你想離開組織,也知道你想從組織裏得到什麽答案,我可以幫你,但是同樣的,你也要幫我一個忙。”

琴酒:“你是在跟我談條件嗎?”

“大概吧”四玫瑰輕笑,“你怎麽想都可以,你當然也可以理解成我在威脅你,畢竟你們兩人身上都沒有武器,不是嗎?但是我有點累了,暫時不想猜謎語,就直接說了吧,而且,我知道你一定會同意的。”

琴酒會同意嗎?他會的。

更何況四玫瑰還說了:“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在懷疑的事情,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,它還有自己的秩序嗎,而我們又是真的存在嗎,我們究竟是一個標點還是一個句子,究竟是虛擬還是現實……我也很好奇。”

沖矢昴皺起眉,他默默看著突然將話題拐出十萬八千裏的四玫瑰,又看對面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的琴酒。

他突然感受到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隔絕在了外頭,四玫瑰似乎篤定了他聽不懂他們在討論什麽,因此說話時壓根不屑於隱藏。

琴酒靜靜地聽他講完,說:“那你現在有答案了嗎?”

“沒有,很可惜,沒有。”

四玫瑰臉上的笑容不見了,低下頭沈默了一會兒,又露出個無奈的笑容,他攤攤手,臉上有些執拗和倔強,這樣的他看上去更自然一些,更像萩原警官了。

“曾經一段時間我以為我找到了答案,我以為答案在你身上,所以我一直在問你一個問題——為什麽要救我。”

琴酒瞥他一眼,想到了對應的那段時間,那時候四玫瑰纏他很緊,也就是那時候他差點控制不住殺了四玫瑰。

“後來你差點殺了我,我就知道了,不是你救的我。”四玫瑰眼神放空,他百無聊賴地靠在椅背上,“當時我就知道了,Boss在刻意誤導我,雖然不知道為什麽,但我還是決定繼續維持下去,說不定真的能從你這裏得到答案呢。”

琴酒臉色不太好看,他沒想到四玫瑰一直纏著他竟然有Boss的原因。

“直到前不久,Boss又告訴我,不是你救了我,是朗姆。”四玫瑰頓了一秒,然後冷笑出聲,“可是我又不傻,朗姆多麽想弄死我我又不是不知道,Boss可能真是老糊塗了。”

“所以這就是你要準備叛逃的原因?”琴酒挑眉。

只是為了一個答案?

四玫瑰搖了搖頭:“當然不是,我沒準備叛逃。”

他臉上出現過一瞬間的迷茫與痛苦,但很快就被無所謂掩飾了,他笑道:“叛逃什麽的,太累了,我準備在組織裏等死,當然,我希望到了那天你們動手能快一點,我討厭疼痛。”

沖矢昴皺起眉,剛才那一瞬間,他從四玫瑰身上捕捉到了很重的違和感。

他在愧疚懺悔,但是又強迫著自己冷漠,就像是……被人控制了一樣。

琴酒啞然,但對他的回答倒也不覺得意外。

他說:“合作當然可以,但是我想知道,你為什麽執著於找出那個答案?這跟我想知道的那個東西又有什麽關系?”

四玫瑰,萩原研二緩緩地舒出口氣,他眼神放空,仿佛看到了過去,他不說話,沒人打擾他,直到幾秒鐘後,他突然開口:“你們相信命運嗎?”

“我信”他沒等兩人回答,栗紫色的眸子深不見底,“因此我十分確定,我應該死在七年前,死在一場影響惡劣的爆炸中,而不是不明不白地活到了今天。”

“我很想知道,究竟是誰救了我,又是哪個混蛋改變了我的命運。”

他皮笑肉不笑道:“我真的很想好好感謝他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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